第47章 第 47 章_梦河夜航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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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第 4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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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娄语。”语气还是亲昵的,嘱咐着,“登机的时候别忘记带颈枕,还有眼罩,这样飞机上还能多睡会儿。还有充电宝带那个小的,容量大会被扔的,浪费好几个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仓皇地打断他:“你别说了,快去吧,时间来不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让我说完。”他语气轻松,“也许是最后一次念叨了,说多点你才能记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娄语猛地咬住嘴唇,逐渐闻到唇边散出一点血腥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没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过,你不会轻易提分手的。”她一字一颤地轻声问,“如果提了,就代表你想好了,对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依旧没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娄语知道他是真的伤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年她让他伤过很多次心,但作用力都是相互的,她能感觉到同等份量的疼。她感受到有多千疮百孔,他就是一样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,我们一无所有,到逐渐拥有一些东西。我希望你比谁都好,想把很多东西捧给你。但我给你的东西好像你都不要,你要的东西我却给不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尽管我真的很想给你。

        娄语有时候很爱他,有时候却又很恨他。恨他的无所谓,恨他总是能无所畏惧地任性,不管后果地发疯。于是自己就要瞻前顾后反而成了恶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就是因为如此,她非常确信,如果今天是她的颁奖典礼,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过来,哪怕毁掉他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她能怪他吗?她不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看似同舟共济,但其实也许从开头,他们想要的东西就不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是不同的两种人,只是曾经相同的境遇给了他们相似的错觉。当小河分岔,江洋开阔,有那么多条路可以选的时候,再结伴就好勉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会在赶路途中停下来去感受一朵花的人,而她再喜欢,也只会摇上车窗,如果那朵花不幸落下来,飘到她的车前,她的轮胎也会狠心轧下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要活得尽兴,活得无与伦比,只要无愧于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呢,她活得沉重,活得野心勃勃,势必要出人头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终于也发现这一点了吧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你不想再爱我了,我不怪你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真的不想,也终于不会再让你伤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心脏变得轻盈,她突然什么感觉也没有,不觉得痛,不觉得难过,也不觉得遗憾,好像早已预知一切。她坐在那儿,就是一具被捏好的空壳,抽一下发条还能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我知道了。”发条又抽了一下,“让你难过了,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主动收了线,吹落最后一根稻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曾经觉得自己拥有的这份爱情应该会很强大,与众不同,是一种地震海啸雪崩火山摧毁之下都能幸存下来的爱情。可它结束的时候,只是一个雾蒙蒙的天气,连风都没有,击溃它的伤口连显微镜都查不出来,却被宣布是一种绝症。

        接着娄语坐在那儿,意识到四周变得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墙壁因为油烟显得发黄,还刻着她历年来的身高度数。不远处窗户上铺着防蚊帘子,有人在房间里说话,声音却比蚊子还要讨厌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家。

        娄语从沙发上撇过头,看见原来是她爸她妈在说话,互相厌恶地谈着离婚的事情,正谈到她的归属,仿佛她是一件家里的旧物什,而他们都不想带走,嫌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转过脸,开电视,把音量调到最大。

        好空旷啊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他们走了,没人管她,她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夜渐深,又逐渐天光大亮,朝日穿过菱形窗框,在破了一角的瓷砖上筛出光斑,也照亮墙壁上的两张遗像。两个老人笑意和蔼,笼罩在他们周身的是经年的浮沉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阿公阿嬷的老房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冰箱老旧到打开的一瞬间再不会有冷气溢出,沙发保留着两个人常年坐在那里微微的下陷,但人已经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嬷先走的,然后是阿公。阿公也走了的那一晚,她一个人在老屋里守灵到天亮,最后缩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门掩昏黄,只有乱红飞过。

        所有人都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叫醒她的是一个很遥远的,章闵的声音,说着——娄语,你这里应该起来追去卫生间,坐在沙发上等的时间有点久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蓦然睁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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